文|綠樹成蔭 編輯|燕子 圖片|網(wǎng)絡(luò)
(相關(guān)資料圖)
1.
復(fù)興號出了站,一路向南。城市迅速后退,幾分鐘后,就進入丘陵地帶。因為臺風才剛剛過去,天空依舊陰沉,霧氣還未消散。小山包一個一個,仿佛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綠色蘑菇,毛茸茸的,遠遠看去很是可愛。山包之間往往坐落著小村莊,橘紅色的院墻,灰色的瓦片,遠遠望去,它們都陷在綠色里,像童話世界從眼前飄過。沿途也有城市,高樓突兀,灰色冷峻,參差不齊,割裂著天空和大地,看著遠沒有鄉(xiāng)村舒服。
每個地方都有人居住,每一個人都在生活著自己的生活。我坐在高鐵上,想象不出外邊人的生活,但又好像也能想象得到,或許也是不好不壞,慢慢悠悠的,往前走,不必著急,也不必擔憂。該來的必然回來,該離開的也必然會離開,就像這列車出發(fā)進站出站再行進直至終點,然后又返回。對于個人很是新鮮,而對于列車,周而復(fù)始,循環(huán)往復(fù),就無所謂新鮮也無所謂陳舊了。一切都只是尋常。
人在旅途,往往喜歡靠窗而坐,貪戀窗外的沿途風景??粗巴?,心緒飛揚,思慮輕慢,不比緊張,也會放下細瑣,放下紅塵里的千般計較。映入眼簾的是山川大地,莊稼碧綠正在茁壯成長,一簇簇的樹木正生機蓬勃,河水在緩慢東流,天空也慢慢放晴了。一切都很好呀!車廂內(nèi),人聲安靜,車行平穩(wěn)。鄰座的孩子枕著媽媽的腿睡著了,媽媽閉目養(yǎng)神也在慢慢睡去。偶爾有人走動,也偶爾有人探頭張望。這時,陽光透出車窗落在車廂內(nèi),金黃溫暖。這世界在閃閃發(fā)光。
2.
車過徐州
從徐州經(jīng)過時,車停了兩分鐘,而后又繼續(xù)南行。徐州迅速北去,消失在視野。它現(xiàn)代化的城市,滄桑的歷史,連同沉痛的記憶,都在離去。
我沒有去過徐州,但是徐州是個歷史無法繞過的地點。它像一枚釘子,定在中原大地的一隅,像心臟里隱藏的一枚細針,一撥就痛徹心扉。
歷史遠去,但是我們還沒有學會與歷史相安無事徹底和解。我們甚至也沒有與自己和解,或者說沒有能力與自己和解。蕓蕓眾生,忙忙碌碌,無頭蒼蠅一樣,亂撞著過自己的日子。心里想不起自己的內(nèi)心,也想不到歷史,有的也只是眼前的蠅營狗茍。羅剎海市離我們很遙遠,而生活也往往不太友好時露崢嶸。
徐州遠去,希望有一天我去的時候,能忘記很多東西,也能遇到很多新鮮的人和事。
3
過長江
第一次途徑長江是在二十年前,當時車過南京長江大橋,正是下午四點多。向西望去,陽光燦爛灑滿江面,遠處煙波浩渺,有輪船從上游下來。那一刻,腦海里一下子就涌出來李白的詩句“孤帆遠影碧空盡,唯見長江天際流”。
那么這一次經(jīng)過呢?有沒有別樣的感觸呢?很是期待。
結(jié)果是,高鐵飛快,一下子就進入了南京,長江幾乎是一閃而過。江面上輪船散布,碼頭上貨柜待發(fā),一片繁忙景象。江水略顯渾濁,流動緩慢,有說不出的沉穩(wěn)。往西看,煙霧彌漫,不見來路;往東看,大水湯湯,消失于無形。
南京城依舊擁擠,列車繞路而過,穿行山間,過了幾個隧道,出了城市,復(fù)往南去。南面的天空開始烏云密布,一場雨正在路上。
4
蘇州在望
快要到蘇州了。蘇州,一個很美的地方。那些詩句地名一下子涌上心頭,那些歷史也一下子淹沒了我。
其實,很少出門的我,也沒去過蘇州。對于蘇州的了解僅限于地圖和詩詞文章。瘦西湖,二十四橋,我根本不知道美還是不美,說起來真是慚愧呀。
我們來到世上,總有很多未到過的地方,哪怕它不太遠,哪怕它很是有名。不是我們懶,也不是貧窮。禁錮我們的腳步往往是自己的心。
我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活在自己的認知里,無法擺脫,也無法超越。叔本華說這個世界只是一個作為意識表象的世界。很多人批判他的這一唯心主義世界觀。但是又有誰能理解,字面意義背后的情感真實和邏輯,又有誰能理解人生活在自己的認知里荒謬而又自以為是的一生!
人都會陷入糾結(jié),這就是陷入了自己的表象世界,紛繁復(fù)雜,變化莫測。不知其所來,也不知其所往。所以,蘇州在望,歷史迷茫,詩詞遺響,扣未必有回響,不扣也未必就徹底消失。
凡有所相,皆是妄念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也不知道,能看破世相的人有幾個,自問,我還做不到。
5
臨太湖
列車從太湖西邊穿過,坐在車上,極目而望,也不見片水,內(nèi)心不禁失望?!疤溃?,美就美在太湖水。”歌曲傳唱天下,足見當年太湖的鐘靈神秀。太湖富足,物產(chǎn)豐美,能養(yǎng)活大量人口,因此環(huán)湖而局人口繁盛,城市遍布。蘇州、湖州、宜興、常熟,不一而足。
衣食足,而文物興。文房四寶里就有了湖州筆。可惜,列車在車站停了兩分鐘,就有一路向東南而去。我連湖州的一角也沒能看到,更不要說文房商店了。
所以,有些遺憾是一定會有的。來了,又走了。見與不見,它就在那里。這既是無奈,也是傷懷。人生多是如此,所以有人說要常懷一二。
5
臨安
今天的目的地不是杭州。所以,從杭州東站下了車,沒有盤桓就又坐了大巴,順路而下了。
出了杭城,天忽然下起了雨。四周的山清脆碧綠,如同墨染。雨云在最高的山頂上沉沉浮浮,雨點打在車窗上叮叮作響。而杭州越來越遠。
心里有太多關(guān)于杭州的歷史掌故,那些人那些事翻涌而來,不禁感慨系之。忽然就想到臨安這個名字。這個名字不太好,臨安,暫時的安身之處。
北宋破國,無奈南遷?;首灏贌o寸一,可謂凄慘。而更悲慘的是老百姓。有一處戲說的就是宋金對峙,山東境內(nèi)的老百姓,金人來了掛金國的旗,宋軍來了掛宋朝的旗,往來沖殺,極為艱難窘迫。而那是的臨安城,風簾翠幕,繁華無雙,釣叟蓮?fù)?,豪奢比競。真的是,興,百姓苦;亡,百姓亦苦。
現(xiàn)在杭州依舊存留了臨安這一地名,臨安區(qū)?;蛟S是歷史不容忘記,或許是因襲流傳。誰知道呢!
6
城市:所見略同
鄰座的小女孩很可愛,快到南京時,年輕的母親喚醒她:寶貝,快看,這是南京!小女孩看了一眼說,和濟南一樣啊!我聽了,也不禁一笑。
深居在北方的小縣城里,也是高樓林立,鋼筋水泥。政府下大力氣,整治河道,綠化城市,十幾年功夫下來,也是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,很是宜居?,F(xiàn)在一路南下,所到之處亦是相差不大,每一處都是似曾相識。或許是我等審美疲勞吧,好東西看得多了,也就司空見慣,激不起興趣了。
城市化是個大命題,很多東西還弄明白,城市就已經(jīng)膨脹到讓人吃驚的程度。因此,規(guī)劃往往滯后,趕不上變化。人心向前,不思過往。時代推著人跑,人也帶著城市狂奔。地域特色,文化特征,這些內(nèi)在的審美就會退居其次,讓位于速度。那些特色也就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視野,隱退進大眾的記憶里。千篇一律代替了地域特色;南北通吃,代替了粉墻黛瓦,審美也就無從談起。
但是,大家的居住條件又確實好了,生活確實好了。在前進的路上,有些東西是暫時顧不上的。我們只能是吃飽肚子之后再談營養(yǎng),穿暖之后再說款式。美,是一種更高的追求。它是衣食住行以外的精神價值,也是衣食住行的內(nèi)在靈魂??癖紩r代,考慮較少,步伐放慢之后,回頭再看,還是要等一等靈魂。
有些東西,是不能失去的。因為一旦失去,我們就會變得面目全非,無臉再見先人。
作者簡介:王善坡,教師一名,喜歡文字,人到中年,一事無成,也只是吟風弄月,閑暇釣魚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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